作者:何效荣
杨总是我入职神龙前原单位的同事,从国企退休后返聘到我原单位任副总。我当时在原单位负责办公室一块,和他在一处办公,朝夕相处近五、六年。
我原单位是由国企子公司改制而来的,与杨总的原单位同属一家母公司。母公司改制后,杨总卸任子公司总经理,我的原单位也改制为民企。杨总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来到我原单位的。
在我的原单位。虽然老板下面只有杨总一个副手,管着办公室、生技科、各车间不少部门、上百员工,但作为私企,老板一杆子插到底,还处处亲力亲为。尴尬的处境让杨总变得亲民随和,以至调皮的青工给他起了个绰号“总杨”,谐音“种羊”跟他开玩笑。杨总也不生气,只是笑着骂声“个小怂”。
杨总在我的原单位最大的责任是安全。我原单位是机械厂,杨总时常告诫工人,“安全不得含糊,咱集团历史上轧断的手指头是可以用箩框装的”,然后他伸出缺少无名指的左手,“这箩框里面就有我这根手指”。
为了预防、杜绝事故,杨总手把手地教我对员工进行三级安全教育,经常带上办公室的我,隆重时,还带上生技科的领导和电工一起进行安全检查,检查有无电线裸露和私拉乱接、有无擅自动用明火、有无堵塞消防通道、旋转机床操作工有无戴手套、不戴工作帽……。现在想来,也没有个详细的检查表,全凭杨总的经验,走到哪查到哪,查出问题叫来车间领导,下达隐患整改通知书,让车间领导签收、限期整改,到期再进行复查。
除了安全生产,文明生产也是检查的重要内容。机械厂铁屑、油污很难控制、很难清理,要求每班打扫保持整洁,每周对设备进行擦拭保养。杨总感慨地说,改制了,变成民企了,设备用得多苦啊,使用时间长、维护保养少,连齿轮箱的油也不能及时换,更不用谈“脱黄袍”那些细活了。这里的所谓周保养也不过就是擦个外表、轨道上摘几滴润滑油而已,哪像在国企的时候,人人把个设备当个命似的。哎,没办法。现在要多生产、少投入,员工没了主人身份敷衍了事,设备维保工作实在是太难做了。言语中,杨总难隐无奈的失落。
杨总所说的“脱黄袍”,是一种非常精细的设备清洁措施。机器设备由于缺乏经常性的保养,外表往往形成难以擦拭的黄色油垢,犹如披上一层“黄袍”,要把它脱去往往要花费不少的精力。需要汽油、煤油或碳酸钠、磷酸三钠、三乙醇胺、油酸调制而成的药剂进行清洗。可想当年国企的设备保养工作做得有多扎实。
杨总曾任国企检验科长,后任子公司法人代表,退役军人出身的他处事果断、雷厉风行,素有“军阀”之称,在职工中威望很高。传说他与当地政府部门领导喝酒,喝一杯减免企业负担5万元,二两五的高脚杯他连干8杯。这话真假不知道,但每当我同他坐到酒桌上,菜没动筷,他会提议先干一杯漱漱口,以至于我跟他几年酒量见长。好在他提议归提议,只劝酒不逼酒,对能喝的多劝,对像我这等不能喝的还总量控制——“哎,何主任就这么多啦,大家不准给他再斟酒啦”。
酒桌上,他是当之无愧的“酒司令”,而在工作生活中,他已不再是原先的铁面科长、“军阀”老总,而是能伸能屈、顺时应势、和蔼可亲的“总杨”,让人时常想念的老大哥。